恭送黾园主人 怀念王学仲先生

    王学仲走了。我们悲痛，我们怀念，他求知不懈的精神和书画诗文，是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的宝藏。

    王学仲先生，号夜泊，是我多年的邻居。夜泊的画，号称奇画、怪画，起初似乎有人不赏识，后来却渐渐被他画中深厚的艺术境界陶醉。王先生经常在楼前，晾晒他的奇画怪画，我经常在他的画前流连忘返。王先生只是看看我，并不作任何解说，意思就是让我去欣赏评价。为了读懂王先生的画，我搜集了他的有关资料。1981年，王先生到日本讲学，出版了《王学仲书画诗文集》，送我拜读。我看到香港报纸对他书画的介绍，反复阅读他的书画选，渐渐地被他立意的新奇、深沉的意味所感化，被他传神的艺术所吸引。我陶醉在他的艺术里。王学仲经过多年的艺术实践，在水墨、漆墨画和漆书方面，取得辉煌的成就。他的漆墨画《荷塘蛙鼓》，用淡墨泼写石、荷，用色漆描绘近处荷花与青蛙，并用深漆勾提，绘出了一片荷塘情趣，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漆书《自书诗》和《飞龙》，凝注深厚，别具一格，颇有“汲冢风情”。王学仲精于画，长于书，工于诗。他的书画多次在日本和东南亚各国展出，影响巨大。

    我经常拜访王先生，他的夫人对我这个老邻居十分热情。王学仲的书房门楣上挂着精致的烫金匾额“己出楼”，是日本汉学家今井凌雪的篆体字。王先生十分推崇韩愈的一句话：“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己出楼”这三个字代表了王学仲一生的艺术追求，这就是不因袭前人，独辟蹊径。我为此写了一篇散文《王学仲的“己出楼”》，发表以后，送王先生看，王先生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不是光说，得看实践！”王先生多有自创。他的漆墨画用的半绢半纸，是他到夫人家探亲，从手工造纸有所发现，纸浆凝结后，一揭一片，将其粘在绢上，便于涂上釉色用墨书写，具有宣纸作用。他所用画纸也不寻常。

    王学仲是山东滕州人，在风景优美的荆河之畔、龙泉塔下，建成一千二百平方米的王学仲艺术馆。日本友人捐资在天津大学建成的黾园，是王学仲工作几十年的天津大学的“王学仲艺术研究所”。门楣“黾园”，是王学仲的题字，龙飞凤舞，与天津大学专家楼他书写的“沁园”二字，遥遥相映。黾园建筑分前后两个楼，中间有庭院，东侧是竹园，南面是花园，门前是花坛。黾园处于花草丛中，自然美掩映着艺术之美。王学仲告诉我，黾，取诗经“黾勉从事，不敢告劳”之意。我写了一篇散文《黾园——王学仲艺术之家》，发表以后，王学仲说：“谢谢您记着黾园。”

    王学仲曾经来我家两次，送我一幅画一幅字。他没有一句客气话，只把字画交给我，跟我母亲聊了聊家常，就离开了。他的《双鱼图》，是他留给我的永久的纪念。 作者：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