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画家孙长康做客天津美术网访谈实录

    国画结构和感觉是画家思想的体现

著名画家孙长康做客天津美术网

著名画家孙长康做客天津美术网

著名画家孙长康做客天津美术网

    [天津美术网]：您的父亲孙其峰先生是当代著名大画家及美术教育家，他对您的影响很深吧？

    [孙长康]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父亲，我也不会画画。上初中到后来上班这段时间，我一直特别喜欢客人上我父亲那去，朋友们来了之后，父亲和他们在那聊画，我就坐在旁边听着，一边听一边记，我觉得是一种享受，许多知识就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增进，从他们讲的绘画、诗词、书法、文学，各方面都能体验出来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文化是一个系统的概念，有的民族发源之后，很快就消失了，有的没有消失，但是已经没有了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字，或者有的有语言没文字，咱们的少数民族就有好多是这种情况，他们有语言没有文字，书写就还得用汉字。

    我父亲的观点，一个人搞艺术，有些禀赋绝对是天生的，有些则是可以后天学的。为什么有的人领悟快？因为他天生在这方面有好的资质。父亲是从国立北平艺专毕业的，有时我在家里正画着，他就走过来指出我哪里画得不行，然后亲自画给我看。结婚之后，父亲跟我们住对屋，有时一帮美院的同学就上我家画画去，父亲偶尔也会过去画几笔。贾宝珉、吕云所他们当时都在美院上课，我跟他们关系特别好，一到周日就去我们家，大家就在那画，随便画，有时还一起合作些画。父母亲都比较好客，经常就留大家吃饭，虽然没什么好饭，但那时候买东西都需要粮票，好多同学都不敢留下来吃饭，怕增加我家里的负担，但我父母对大家都特别好，他们就都在我们家吃。父亲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像给学生上课一样手把手地教，有时就画几笔，给我们指出哪里画得不对，应该怎么画才对。

孙长康作品：《秋林图》

孙长康作品：《峡江秋色 》

    再谈父亲对我的另一个影响，我们家那时有好些带抽屉的老桌子，另外有种老桌子是底下不带抽屉的，就一块板，那时候的画家家里好像都有这种老桌子，里面放着许多画册，大长本的书，或者珂罗版的宣纸印的画册。我父亲也抽藏有很多画册，有时我就随手拿一本，坐在那看，都是珂罗版的，有花鸟、山水、人物，石涛的、徐悲鸿的。我就看着山水好，画面呈现出来的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特别开阔，大山一层一层，很高，水很远，特别有气势，我就想，我要是画画，就得画山水。我后来跟着黄士俊先生学北宗山水，就是受父亲这些书的影响，因为我觉得黄先生的画跟我从书上看到的差不多。

    [天津美术网]：您师承黄士俊、赵松涛、孙克纲等多位山水大家，从中又吸取到了什么精髓呢？

    [孙长康]：这几位都是天津书画的代表，黄先生比较注重传统，每笔都得画得有根有据；赵先生一开始画仕女，天津过去的粮票、面票，都是赵先生画的；在工艺美术学校，孙克纲先生是比较开放的，我跟孙先生学了好多，我现在用大笔画，就是受孙先生影响。我觉得这几位老先生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对事业兢兢业业的精神，我去先生们家里，很少看见黄先生在那坐着，赵先生偶尔坐着，孙先生坐着的时候也很少。我认为，要画好画，青年画家必备的品质就是要敬业。

    [天津美术网]：您的山水作品厚重浑苍，气韵生动，这种风格是如何形成的呢？

    [孙长康]：我一开始就喜欢孙克纲先生的画，即使父亲不写条让我去找他，我自己也会去找他学，他的大笔开花我很喜欢，这种画法就是学的傅抱石。傅抱石影响了很多人，他跟关山月一起合作给人民大会堂画了《江山如此多娇》，这是名画，毛主席接见外宾都是在这幅画前面。关山月到了晚年，也受傅抱石的影响，用大笔来画感觉。其实，到目前为止，中国绘画尤其山水画，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画结构，一种画感觉，当然这种分法分得太机械，也有画家大部分都是画结构，偶尔画点感觉的。画结构还是画感觉，都是画家思想的一种体现，由此可以看出画家追求什么。有人看黄山，就想画得一模一样，这样就得画结构，比如横着的石头如何画，这也是画结构。什么是画感觉？看黄山，感觉画得像就行，这就类似西方的抽象，中国画我觉得比西画高，高就高在，中国画对抽象的东西，不直接说它是抽象的，因为抽象这个词是外国人发明的。老画家讲“画得形而上”和“画得形而下”，就是只要画得跟原形一样，都叫形而下，因为不可能跟真的一样，必定在它下面。“形而上”、“形而下”都是哲学名词，但用在中国画上就很恰当。清初的八大山人，现代的李苦禅，他们画的都是形而上，变形就在形上，不变形就在形下。中国画把好多哲学思想引入进来，在理论上直接推动了中国画的发展。

孙长康作品：《光雾山印象之一》

孙长康作品：《光雾山印象之二》

    中国画的绘画理论跟西画完全不一样，从解放以后，我们借鉴了很多西画的理念和方法，比如造型、素描就是学西画。现在还有人在争论学西洋的造型好不好，按理说，学西洋的造型好，但是不能把西洋的那套理论和方法完全挪用到中国画上，比如素描画多深，色彩就能跟进多深，素描、油画也能画得特别细，但是中国画不行，中国画追求写意，从古人那里就追求写意，南宋的粱楷是中国大写意画的鼻祖。我觉得艺术最后的目标就是写意，最近我经常跟朋友们交流，有人说形式大于内容，但是现在好多外国的油画已经不追求内容了，画椅子就画它的颜色，可是让人感觉就像一把真椅子立在眼前，似乎那椅子挪了个地方，从地上挪到油画布上了，这是古典油画的追求。到了印象派，实际上已经从古典油画往中国写意画的方向发展了，为什么叫印象派？画家画的内容完全是凭印象画出来的，就叫印象派，这个名称不是艺术家们自己取的，是别人叫出来的，印象派追求的是光的变化，他们不追求物象的真实。马奈画一个草垛，从早上7点一直画到晚上9点，把草垛从早上到晚上的光影变化都画下来，他就要光影的感觉，画树荫下的舞会，阳光通过树影照着底下跳舞的人，要画出阳光在人们脸上晃动的感觉。西洋画有特别高明的地方，中国画也有特别高明的地方，不是说中国画就低，西洋画就高，或者中国画就高，西洋画就低。艺术记录的是各民族对事物认识的过程，西洋人认为这样记录是好的，中国人认为那样记录是好的。中国山水画主要受中国诗词的影响，田园诗专门描写特别美妙的农村生活，还有一种诗叫边塞诗，描写戍边打仗的情怀，唐朝的王维既是诗人又是画家，他做到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孙长康作品：《大江初春图》

    画好中国画主要就是坚持，当然现在懂画的人太多了，不管真懂假懂半懂还是懂一点的，慢慢地就都懂了，不会说一个人喜欢画画，结果一辈子也没弄明白。所以，我觉得我喜欢画画以及我艺术风格的养成，也是受家庭和老师们的影响。

    [天津美术网]：您除了主要创作山水画作品，还有没有创作其他题材的作品呢？

    [孙长康]：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喜欢，油画，版画都摸过，但艺术不是喜欢就能做好的，像齐白石那是天才，有的才华实际就是父母给的，陈少梅30多岁就死了，他的艺术成就那么高，他什么时候练的？就是天生的；钱钟书会15国语言，有的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专学15国语言，都不一定能学好，有好多东西就是父母给的，他就带有这个细胞，过去说：没有天才，说天才不是唯物主义，唯物主义就不信天才？那不是唯物主义。像鲁迅都是大才，不是一般人，如果轻易都能成鲁迅，那还要鲁迅干什么。那么多打乒乓球的，怎么打出来的就一个两个，好多人就差一点点？那一点点就是天生的能力和禀赋，艺术也是这个意思。

孙长康作品：《太行夕照图》 

孙长康作品：《太行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