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黄包车讨生活的李苦禅 意外撞见老师齐白石

1923年林风眠（中）与林文铮（右）、李金发在柏林。

1954年诸乐三陪黄宾虹在飞来峰写生。

1958年，油画系学生请吴茀之先生上课

1961年，潘天寿给国画系花鸟班学生上课。

    1928年，蔡元培先生择址西子湖畔创立了国立艺术院，也就是今天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如今，这所中国最早的国立高等艺术学府已经走过了87年。

　　这几天，南山路中国美院美术馆里，正在进行一场规模庞大的回顾展，首次详实展现了美院中国画系建系至今的悠久历史与学脉传承。上下四层展厅全被作品占满，包含了林风眠、潘天寿、陆俨少、吴茀之、周昌谷、方增先等一大批国画名家的名作。

　　更有意义的是，还有一些珍贵的老照片，这些被历史记录下来的时刻背后，即是国画大师们当年的朋友圈。我们特别邀请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教育系教师王犁，来聊一聊这些当年的事。

　　李苦禅

　　白天北平国立艺专听课，晚上出门拉车讨生活。

　　齐白石：苦禅，还不过来，送我回家！

　　1930年春天，李苦禅收到当时国立艺术院校长林风眠从杭州寄来的聘书，请他出任杭州艺专国画系教授。为了不负林校长的厚爱，他毅然收拾行李，走马上任了。他在杭州结识了年纪相仿的潘天寿，两人每天晚上都要在宣纸上进行一场“赛墨”比试，因此还有了“南潘北李”的美誉。

　　而在来杭州之前，李苦禅的生命里还出现过一位伯乐恩师——齐白石。

　　那是1923年，年仅24岁的李苦禅还在北京城里拉黄包车，穿行在大街小巷。为了讨生活，他白天在北平国立艺专听课学画，晚上就出门拉车。每次拉车，他总是会刻意绕道，不往老师齐白石的住所走，生怕被人撞见丢了老师的面子。

　　有一回，李苦禅拉车到王府井大街，恰巧遇到齐白石和朋友从一家书画店里出来。李苦禅吃了一惊，转身想躲开，却听见身后传来齐白石的声音：“苦禅，还不过来，送我回家！”

　　后来，为了帮助李苦禅学画，齐白石让李苦禅搬到自己的住处，专门腾了一间厢房出来给他住，并挑选了李苦禅的一些画，亲笔题款后送去画店。

　　到杭州之后，李苦禅曾把潘天寿的画寄给齐白石看，齐白石在回信中盛赞潘郎的天分和胆量。

　　方增先

　　罗苑风景不错，不过那个总是正对西湖写生的老人谁啊？

　　同学甲：呶，那个人就是黄宾虹。

　　黄宾虹应邀来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任国画教授，是在1948年秋天，全家从北京迁往杭州，住在栖霞岭31号。他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后7年时间。

　　1949年炎夏，当时的国立艺专还在孤山罗苑，黄宾虹也常常在西湖边写生创作。入学不久的方增先（浙派人物画创始人之一）走出教室，同学指着一位正对着西湖写生的老人说：呶，那个人就是黄宾虹。

　　方增先走近看了一眼老人的写生本，心底很疑惑——他笔下所画与眼前所见的湖光山色，完全不同。这也是后人对黄宾虹的经典印象。

　　黄宾虹到杭州后，住在栖霞岭，与湖山为伴，深居简出。但与在北平的时候相比，已经算是与外界联系得比较多的了。北平时期，来向黄宾虹求画的人很多，但他几乎不应酬。

　　同学乙

　　潘老吴老，两者要好；亦师亦友，何人不晓。

　　（提醒潘天寿、吴茀之看）

　　说到吴茀之与潘天寿的友谊，那一直是中国画坛的一段佳话。当时的校园里，还流传着一首打油诗：“潘老吴老，两者要好；亦师亦友，何人不晓。”

　　吴茀之比潘天寿小3岁，年龄相仿的两人在上海美专一见如故，从1923年相识，到1971年潘天寿逝世，吴茀之一路相随。潘天寿恪守纪律，吴茀之习惯晚睡晚起，遇事会拖拉，但他俩在一起又总会协调一致。

　　1961年4月，潘天寿任美院院长期间，正式提出中国画系人物、山水、花鸟分科学习，是中国画系教育改革的重要点，系主任吴茀之则是方案具体实施者，两人配合默契。在教学中，吴茀之强调中国画自身的造型基础，重视技法的学习和创新，特别是提倡传统文化的学习和积淀，加强诗书画印综合素养。吴茀之接受过西画教育，为了使西方的油画更好地民族化，吴茀之还专门给油画系学生上过课。

　　林风眠

　　烧画的烟把脸都熏黑了……自求心理阴影面积。

　　国立艺专首任校长林风眠的人生经历是很悲情的一段往事。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林风眠听到一个消息，他的至交傅雷夫妇在家中双双自尽。林风眠赶紧派学生去傅家证实。同时也预感到自己在劫难逃，他决定毁掉自己几十年来所有的画，以绝后患。

　　这是中国美术史上残酷的一幕，当时他把家里门窗关紧，烧画的烟把他的脸都熏黑。他怕烟囱冒烟被人发现，又改了办法，把画撕碎，泡成纸浆，然后从马桶冲下去。

　　林风眠和上海其他知名画家后来都被送到上海美术馆进行政治学习。直到预审，他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特务”。1972年被释放后，他不敢再画画，带着一身伤病，艰难生活。晚年林风眠客居香港，深居简出，凭记忆重画了当年自己亲手毁掉的作品，一直画到生命的终点。(作者 余夕雯)

　　天地绘心：中国画学国美之路

　　时间：即日至12月19日（周一除外）

　　地点：杭州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