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津美术网讯 4月23日，“五月画会”创始人刘国松回顾展在中华艺术宫开幕。60余件作品呈现了刘国松整个创作脉络，涵盖早期抽象水墨、1969年后的“太空画”系列，以及首次尝试描图纸的“九寨沟”系列和近期的“雪山”系列等。除此之外，其最大作品(高达19.5米、宽3.6米)《源》首次在上海展出，是本场展览的最大亮点。

　　这并不是刘国松近期唯一一场回顾展。事实上，自2011年中国美术馆个展后，刘国松回顾展已辐射亚洲。2013年-2014年，香港汉雅轩和香港世界画廊先后为艺术家推出两场个展，2014年至今，其大型回顾展“革命-复兴”先后途经台湾、新加坡和曼谷，“刘国松热”已成不争事实。

艺术家刘国松

　　刘国松祖籍山东，1932年生于安徽，14岁学画，17岁迁往台湾，20岁改习西画，1956年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同年与校友郭豫伦、郭东荣、李芳枝等一起创立“五月画会”，掀起台湾现代美术运动。1961年，他重新回返水墨，1963年发明“刘国松纸”，并采取拓墨、水拓、渍墨、拼贴等方式实行水墨实践。他提出“革笔的命”、“革中锋的命”、“模仿新的不能代替模仿旧的，抄袭西洋的不能代替抄袭中国的”等观点，并在八十年代受邀前往大陆，为推动国内现当代水墨起到关键作用。

　　“五月画会”作为刘国松现代艺术的起点，因“刘国松热”重新水面。刘国松的学术影像与市场遇热，是否带将“五月画会”带入市场拐点?

“五月画会”成员合影图片由山艺术提供

　　“水墨传教士”刘国松：从“五月画会”到水墨实践

　　上世纪五十年代，台湾官方省美展的评选方向与学院传统互为一体，主要审美趣味指向印象派。但单纯摹古画并不能满足一些年轻人的内心表达，他们多为从大陆迁往台湾的孤独者，经历战乱、流亡、与家人江海相隔等痛苦。因此，随着西方欧美文化思潮不断冲击本地，诸如刘国松与郭豫伦、郭东荣、李芳枝等艺术家认为只有西方现代艺术更接近现实表达。在此基础下，1956年，他们在廖继春教授的鼓励下，一起成立了“五月画会”。画会向巴黎 “五月沙龙”致敬，英文名即“Salon de Mai”，成立之初便提出口号：“全盘西化”。

第三届“五月画展”宣传资料图片由山艺术提供

　　“‘五月画会’是完全自发的团体，我们没有章程，只有口头商定。”现年84岁的刘国松清晰地记得画会之初的模样。1957年，“五月画会”的第一场展览登陆台北中山堂，正式推进台湾现代艺术。“中山堂是个很小的场地，我们6个人每人带了5、6件作品，印了一些简陋的邀请函，就算参展了。”刘国松回忆，群展后大家会总结展览情况和创作方向，直到1959年，他发现“‘全盘西化’可能不对”，提出“中西合璧”，“五月画会”第一次面临改革。

　　“一开始，很多人大家和我拍桌子，但我坚定要走属于台湾艺术家自己的路。”刘国松回忆，从1960年开始，一部分画会成员移居海外，另一部分接受“中西合璧”的观念，或以版画、雕塑、油画等方式进行新的创作。而他自1961年起，重试水墨，进行维持半个世纪的水墨实践。

风扫过 58.5cm x 87.5cm 水墨纸本 1963

　　1961年，受中国碑帖的影响，刘国松将墨涂在纸或布上，再拓印在画面上形成不同的肌理效果，他称之“拓墨法”。两年后，他从《二祖调心图》的印刷品中得到灵感，采用中国狂草的笔法完成《风扫过》、《临流直下》等作品，正式进军抽象水墨。同年，为在作品中表现“白线”，他创造了“刘国松纸”。这种特殊的纸张表面覆盖一层未腐蚀的树皮纤维(纸筋)，它们会阻挡墨，因此撕掉上面一层纸时，未经墨渲染的白色部分能保留在作品中，他将这种方式称为“抽筋剥皮皴”。

　　1966年，刘国松受美籍华人李铸晋推荐，获得美国洛克斐勒三世基金会两年环球旅行奖，一举成名。1967年，他应诺德勒斯画廊邀请，在纽约举办首场个展，并和画廊签约，成为代表画家。同年，其个展延续至美国堪萨斯室纳尔逊美术馆，并周游欧亚四个月。1968年返台后，当选台湾“十大杰出青年”，当时他36岁。

　　“其实得奖后我好难过呀。”刘国松说：“在没有出国之前，本地打压我很厉害，一回来就给我一个奖。”1960年，刘国松撰文反驳徐复观《现代艺术的归趋》一文，引发两者笔战。“当时很多人想给我扣‘红帽子’，在‘白色恐怖’年代是很危险的。后来他们不找我了，我以为我赢了，很得意，其实不是的。”刘国松坦言，他在三十年后才知道结束笔仗的原因——时任板桥艺专(现台湾艺术大学)校长亲自找到蒋经国，说其和政治无关，属“新旧派之争”。“蒋经国和他说，你是专家，你说的话我相信，让他们不要乱搞了——这是张校长90岁个展时告诉我的。我当时都要流泪了。”说到此处，刘国松依然忍不住激动。

地球何許之C 115.5x77.3 水墨纸本 1969

日落的印象之九 185.5x46.2cm 水墨纸本 1972

　　赴美之后，刘国松的境遇彻底改变，其创作也愈发多样。1969年，阿波罗第七号太空船第一次离开地球，他从月球后的照片找到灵感，先后完成《地球何许C》、《午夜的太阳》系列、《如来》、《月蚀》等作品。该系列维持五年左右，因其觉“越来越西方，水墨比重太少”而中断。

　　上世纪70年代期至八十年代，刘国松转向研究水拓法。他先把墨轻轻地滴在水面上，再把宣纸放在水面上吸墨，最后用笔渲染。由于水面变化，水拓法能表现不同形态:若水流动，墨会随着水呈现各种花纹;若水静止，墨滴之间不会不会粘连，进而形成白线条。“有时我也会用挥发性的油在水中赶一赶墨，防治它门很快散开。”

兩抹翠綠明鏡池-九寨溝系列8 69cmX136.5cm 水墨纸本 2001

沉默的雪山 94.4X188.5 水墨纸本 2015

　　90年代后，渍墨法被广泛使用，延续至今。其中最有代表性系列包括“九寨沟”和“西藏雪山”。这些作品通常由两张纸摞起来完成。刘国松将其中一面打湿，待两张纸中间形成空气或气泡后，他便“用笔杆赶”出不同形态。其中，“九寨沟”系列首次采用建筑系通用的描图纸，为其实践开拓新的方向；而为完成“雪山”系列，他曾登上珠穆拉玛观景，因气压原因导致左耳失聪。“从1967年在瑞士看到阿尔卑斯，我就被雪山感动了。我想在画面中表现雪山黑白分明的样子，上帝待我不薄，让我看到了美景，还留给我一只耳朵。”刘国松不止一次这么说过。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刘国松多次前往大陆，成为“五月画派”中最活跃的成员。龙门雅集创始人李亚俐对其评价：“刘国松在香港创作、任教的历程，使他与大陆文化交往很多，外加他以水墨宣纸为主要材质创作山水，更容易和大陆主流文化团体交往。”

原“五月画会”成员冯钟睿作品《92-7》(1992年作)

　　两岸三地的“五月画会”热

　　由于刘国松的个人效应，“五月画会”其他成员的学术与市场逐渐打开。2015年，画会成员冯钟睿个展亮相香港世界画廊，呈现33件作品;2016年初，顾福生个展“自我之歌”在诚品画廊举办回顾展，汇聚1960年以来的60件创作，这令居欧美45年的福生感叹“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个展”。今年4月，香港世界画廊首推 “五月画会”联展，引入刘国松、冯钟睿、陈庭诗、胡奇中、顾福生创作于6、70年代的25件创作。世界画廊创办人苏法烈对此表示，现在是该“全面向香港介绍‘五月画会’的时候了。据苏法烈介绍，本次展览多数作品并不出售。“‘五月画会’成员是中国当代水墨真正的开山鼻祖，从这几位艺术家早期作品能一窥‘五月画会’在台湾及亚洲前卫艺术的发端与发展中的重要性。”

　　近几年，“五月画会”成员作品不仅止步一级市场，其中刘国松的部分作品已破千万。据雅昌艺术网拍卖数据显示，2014年11月，其作品《香江岁月手卷》(1987年)以1684万港币成交，刷新其个人记录。2015年6月，《雪网山痕皆自然-西藏组曲181》(2012年)再次突破千万大关，以1023.5万元成交。除此之外，刘国松的“太空画”一直是高价拍品。2005年，第一件进入二级市场的“太空画”《红日》(1969年)以20.4万港币成交(当时最贵作品《雪山》(1999)价格40.7万元，2004年由北京荣宝引入市场)。2013年与2015年，两件《子夜太阳》分别以628万港币和916万港币成交，“太空画”离千万仅一步之遥。

原“五月画会”成员陈庭诗作品《昼与夜》（1981年作）

　　不过，其他“五月画会”成员在国内(包括港澳台)的二级市场还有很大空间。画会成员陈庭诗的拍场记录达210件，其最贵的5件作品都是《昼与夜》系列，最高纪录由2008年台湾景熏楼创立，达200.6万新台币(约合人民币50.1万)。冯钟睿、胡奇中和顾福生的拍卖记录则在20件以内。冯钟睿作品自2007年流入拍场，去年邦瀚斯(美国)引入作品《92-7》(1992年)，该作以2.7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7.6万元成交)，是其目前最贵的作品之一。顾福生作品自2003年进入拍场，2006年，《玫瑰园》(2003年)以15.6万港币成交，是其目前最贵作品。

　　对于“五月画会”成员市场走向，龙门雅集创始人李亚俐表示：“艺术市场逐渐重视五月画会其他成员的成就，主要还是许多华人艺术大师的市场行情已近天价，令后续市场开拓产生极大的商业想象空间。”

　　“五月画会”的当代坐标在哪?

　　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五月画会”主要成员移居海外，很少与国内艺术圈进行交流。六十年后，他们多已过耄耋之年，却被市场重新挖掘。在当代语境下，其学术和市场价值该如何定位?如今，谁在收藏“五月画会”？

　　去年，香港首届水墨艺博会上，刘国松的作品被“销售一空”，其中，标价1000万港元的大型作品《雪满群山》在VIP预览时售罄。苏法烈称：“这几年，因为刘国松举办了多个重要展览，知名度不断上升，作品价格也上升了很多。除此之外，冯钟睿的作品价格也在去年上升了不少，他画得很慢，一年就几幅作品，所以稀少的价值开始有所体现。”

　　胡奇中作品大部分在家庭收藏中，可以流通市场的不多。苏法烈对此解释：“好的作品见证着中国当代水墨的历史，肯定会被博物馆及严肃的藏家收藏，所以留存市场的佳作不会太多。”

　　另外，预计于2019年开幕的香港M+视觉文化博物馆已经收藏了“五月画会”几乎所有成员的代表作品，香港艺术馆也藏有数量客观的刘国松作品，而多位成员的移居地旧金山的亚洲博物馆也有不少作品。

　　近几年，中国当代水墨逐渐成为全球拍卖行、画廊、博物馆新宠，但仍以活跃于8、90年代的中生代艺术家为主。若要追根朔源中国当代水墨艺术的历史，60年前成立的“五月画会”无疑是革新中国传统水墨的先驱之一。苏法烈提到目前“五月画会”的藏家构成时说，“收藏‘五月画会’的藏家都是严肃的藏家，此前已收藏较为年轻艺术家的当代水墨作品，希望收藏能与原有藏品产生联系的‘五月画会’艺术家作品，从而看出当代水墨从50年代至今的变化和革新。”随着中国近现代水墨发展史的不断被丰富，苏法烈觉得，将来以传统水墨画为基础的中国当代艺术会有很大发展。（记者彭菲顾盼）

来源:雅昌艺术网责任编辑: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