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祖铨说，严绍公式教授是北京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副所长，北大日本研究中心委员会委员、中国中日文学关系史学会副会长。1985年应邀任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日本学”首任客员教授。严教授长期研究日本对汉籍的保藏与吸收，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冯祖铨指着该书第198页中的一段给我们看：“1938年6月，日军土肥原贤二所属合井部队在开封查抄冯翰飞宅，劫走《吴道子山水》立轴一幅、宋画《儿童戏水图》立轴一幅、《王石谷山水》立轴一幅、《戴醇士山水》立轴一幅。”为此，冯祖铨专程到北京大学拜会严绍公式教授，详细询问日军从冯家抢劫文物一事。当年，严绍公式教授在日本外交部档案中查到了中国战时“文化财”损失委员会向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提供的《中国战时文物损失调查报告（图书类）》，详细叙述了各省市级图书馆在战时被日军劫夺的文献典籍，而冯家被日军劫走的文物就在其中明确记载。

　　据冯祖铨介绍，1927年至1930年，他爷爷冯翰飞在北平养病，后来在北京建立了中华历史图书馆。当时冯翰飞所藏报刊有1000多种，为民国时期我国私人集藏报刊三大家之首，他当时积存的报刊有六大书库。 1935年至1936年，华北日军增兵，平津局势紧张，冯翰飞写信给当时南京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编审科科长朱子爽，拟将北平所存报刊设法运南京保存。南京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叶楚伧批示“可先与洽商搬运储藏及管理办法，俟办法谈妥后即办”。冯翰飞亲自赴南京商谈，因条件没谈妥且平津形势紧张，冯翰飞匆匆北归。七七事变之后，北平沦陷，日本抄了冯翰飞的书库，将许多善本、珍本拿走。

　　“我爷爷把劫后剩余的集藏想办法运回了开封。但运送回开封的集藏已不足原收藏的一半。”冯祖铨惋惜地说。

　　修筑的防空洞没能阻止日军的劫夺

　　我们跟随冯祖铨来到鼓楼广场的三眼井15号，它位于一条南北方向的巷子尽头处西侧的一条胡同内。“过去，这里是大门，里面是四合院。”冯祖铨指着一处红砖的大房子说，“1937年下半年，我爷爷花费3000银元，在花园里修筑了一个防空洞，将从北平运回开封的报刊装箱存入洞内。”如今，防空洞已无迹可寻，其上矗立着一栋被用作仓库的房子。

　　因为冯翰飞集藏报刊全国有名，当年蒋介石曾将花费10 万银元购买其藏品被拒绝，日本人早就注意到他了。为了摸清冯翰飞藏品的情况，土肥原贤二很早就派一个名叫松根的日本特务伪装成卖豆腐脑的商贩，一潜伏就是 10年。直到1938年6月6日开封沦陷，在潜伏特务松根的指引下，土肥原贤二派合井部队直奔三眼井冯翰飞的住宅，劫走古籍、字画、古玩等文物，庆幸的是冯翰飞集藏的书报侥幸留存。

　　日军还霸占冯家前面的两进院，并开设了“花酒馆”（慰安所），大门开向书店街。冯家人搬入后两进院居住，从三眼井另开一门进出。

　　冯家被劫夺的这批文物在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可以查到原始的档案记载（全宗号5，案卷号11707）案卷标题：《河南省及北平市公私文物损失数量及估计目录》，其中一页中明确显示“冯翰飞，开封三眼井15号，书籍六种、字画五件、古物七件，在民国二十七年开封沦陷时被劫”。1983年11月25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经以120票对0票通过决议，要求将历史上被劫夺的文物文献归还原属国家。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申这一国家法原则。日本作为联合国成员国，对这一决议是投了赞成票的，但是，时至今日却未见日本有任何实际的行动。

　　夕阳西下，鼓楼夜市灯光璀璨，离开了三眼井，在公交站牌候车时，冯祖铨说：“被动的防御是挡不住日军闯入民宅抢劫的，修筑再好的防空洞也不如国家强大。只有国富民强，外敌才不敢入侵。”

　　①冯祖铨指出民国时期冯宅在书店街上的位置。

　　②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关于冯翰飞被日军劫夺文物的统计。

　　③在三眼井15号的冯家宅院旧址，冯祖铨向记者指明当年防空洞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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