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溪刘明生：雕刻千年文化表情

刘明生正在精心雕琢傩面具


刘明生创作的傩面具作品

    刘明生，湖南人，1950年5月出生于沅水岸边。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巫傩文化影响，酷爱雕刻技艺。

    千年滋养

    巫傩文化培养雕刻能人

    千百年来，沅水流域是苗、汉杂居之地，这里巫傩文化底蕴深厚，文化活动盛行。沅水之滨的浦市古镇，竟然有72座庙宇，举办庙会，老司作法，总会有头戴傩面具的鬼神“助阵”。

    傩面具，在当地又称“鬼脸壳”，是一种古老的民族民间手工技艺。

    泸溪的傩面具，做工精细，种类繁多，独树一帜，有12生肖、36诸天罡以及地狱判官、小鬼、牛头马面等等。如按功用造型可分为祭祀面具、开山面具、跳香面具等，被广泛应用于驱鬼逐疫、傩戏、祭祀等多种民俗活动。经过千百年的保护、传承、演化、创新，已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层面。在泸溪，从事巫傩面具雕刻制作的艺人，颇有名气的有刘明生、梁铁等。

   深秋时节，走进泸溪浦市，于深巷处，我们见到了刘明生。他额高脸宽，双眼有神，说话时笑容满面，活像弥勒佛。走进他家一楼，工作室，摆放各式各样的工具，让人目不暇接；展览室，墙壁上挂满了神秘、古老的傩面具，大多凶神恶煞、面目狰狞，让人心怀恐惧。

   道明来意之后，为人爽快的刘明生决定展示一下他的木雕手艺。于是，他取出了一段上等桐木，摆正、放平、固定，摆好斧头、锤子、圆凿、方凿、棕线等。然后，拿起锤子与凿子，开始凿刻了。刘明生雕刻技节娴熟，一边凿刻，一边“摆古”。

    贵人相助

    师傅眼里的“飞蜈蚣徒弟”

    1977年秋，因美术基础好，刘明生进入浦市瓷厂当美工。在这里，他认识了掐泥人的民间艺人王子军师傅。一天，王师傅塑了一樽大肚罗汉，刘明生被那憨态可掬的形象，深深折服。是夜，工作室的台灯亮了一个通宵……次日清晨，又一樽笑面罗汉诞生了，这便是刘明生的“处女作”。尽管工艺显得粗糙，但是也颇为传神。王师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于是收他于徒。

    刘明生对雕塑有点艺术天份，只要稍事指点，就能心领神会，雕出好作品。后来，王师傅逢人便道，刘明生是“飞蜈蚣徒弟”，意思是夸其悟性高。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明生又认识了泸溪县白羊溪的雕刻师傅汤明泽。

    1985年夏天，刘明生挑着沉重的工具箱，登上了白羊溪乡水井湾的奇峰寺，见到一位古稀老人，正在雕刻佛像。一番寒喧后，汤师傅问：“你要雕菩萨，你知道人体比例？”刘明生随口而答：“站七坐五盘三半。”
汤师傅有意考验刘明生雕塑水平，要他雕一座黄灵官像，并讲了要求：灵官，左手握九节鞭，右手擒拿乌龙（乌蛇），脚踏风火轮……甚是勇猛。

    刘明生根据汤师傅的描述，取出纸笔，几分钟后，廖廖几笔，灵官形象，跃然纸上。汤师傅看了非常满意，并说：“很好，就按此图雕刻！”

    乡民从山下溪边找了段口径约簸箕大的旧榔树，材质好，十分沉重。当时，上山只有一条脚板宽的茅草路，乡民拉的拉，推的推，抬的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山顶。

    时值盛夏，山上既无水又无电，刘明生无法使用电风扇、电钻、电锯等电器设备。白天，他浑汗如雨，精心雕刻，晚上，他挑灯夜战，反复打磨。半个月后，当黄灵官像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形态夸张，无比勇猛……这让大家惊呆了。

    汤师傅知识渊博，多才多艺，通晓佛道两教，也酷爱书法绘画、写诗填词等传统艺术。雕刻功夫不紧时，油灯下，汤师傅精心讲解，刘明生认真学习。

    一天，汤师傅接到“十八罗汉”神像业务，却苦于十八罗汉造型收集不全。刘明生根据江东寺“十八罗汉”的形像，一气呵成，绘了十八张图……汤师傅越来越喜爱刘明生，于是，倾其所有，加以传授，如请神祭典，开光口决，制作技艺。

    炉火纯青

    多年锤炼终于自成一体

    1989年秋，瓷厂放假，刘明生挑着工具箱到辰阳镇“祖师殿”，寻找业务。头人和师傅见了刘明生，根本不相信他会雕菩萨。一个姓罗的男头人道，你会画像吗？刘明生随手画了一个观世音菩萨。“你会雕一个菩萨？”刘明生到对面瓷厂讨来一碗泥巴，连夜塑了一樽地藏王菩萨。“你要先用木材雕一樽玉神像？”几天后，成功雕刻玉神像，她温婉动人，仪态万方。

    当地人对刘明生十分满意，请求塑一樽丈多高的地藏王菩萨。刘明生操起了脚手架，用了个把月时间，终于塑好了，次月丑时，佛堂人山人海，握香禅拜，用汤师傅传的“请神”，祭拜神灵……那时，全体头人首士，善男信女参拜，那场面，那架势，让刘明生至今不能忘怀。

    多年的艰苦创作，如今刘明生的雕刻技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雕刻间隙，又把我们带到展览室，欣赏他的得意之作，两块高2米的樟木上，分别是雷神、电母、牛头、马面、开山、先锋、羊神、狗神，其下面分别雕刻“如意”和 “傩”字。老刘不无自豪地说：“这件作品我花了三个月时间，辛辛苦苦雕刻而成的，到吉首参赛获了个奖。”

    细细把玩这件作品，感觉古朴厚重，天然典雅，充满神秘。经过了精心的选材、磨刀、选刀、构思、下刀、打磨、刨光、上色等多道工序，雕刻而成。也难怪刘明生视如珍宝。

    刘明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采用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极其夸张的变形手法，抓住事物的主要特点进行雕刻。他的作品，大多数粗犷、狰狞、怪异、恶猛，少数写实、抽象、庄典和华丽。在色彩上傩面具注意整体效果，浑厚、凝重、大方。作品多次参展到过北京、澳门，并被知名人士收藏。2012年夏天，央视四套走遍中国栏目组对其作过报道。

    说话之际，刘明生明静的额头上，渗下了汗水，工作台上散落许多木屑与刨花。尽管还有精刻、打磨、着色、开光等多道工序，可是“雷公”的大致形象，活灵活现地尽展眼前：相貌极其丑陋，眼睑成三角形，眼球突出，嘴巴似鸟，额头正中还有一个“雷”字……采用“人兽合一”和夸张变形等表现手法，极具艺术感染力。
    刘明生信心满满地说，涂上色彩之后，就更有精神了……（李焱华）